梦中,妮菲尔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给她留下了深深阴影的夜晚。
她看见父亲跪在大殿中央,而母亲则站在他面前斥责他,在他的身边,散落了大量信件,那是父亲与自己娘家的通信,也是被定罪的罪证。
父亲是梅赫帝国贵族出身,梅赫帝国位于法娜帝国的东北面,两国时常因为领土问题爆发战争,在一次战争失利后,为了换取和平,梅赫帝国不仅割让了南部肥沃的平原,还将皇子以及一些贵族子弟送入法娜帝国的宫廷中,这些年轻男子,是法娜帝国宫廷学校中的学生,女皇后宫的预备役,也是人质。
妮菲尔知道,父亲颇得母亲喜爱,为母皇养育了两个女儿,一般来说,法娜帝国中的男子们只要养出女儿,那么女皇之后便不会再让他们有子嗣,这是让男宠能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一个女儿身上,好好养育她,也是防止皇女们拉帮结派谋反。另外,母皇喜爱年轻的男宠,她后宫中的男宠满了25岁,侍寝次数便开始减少,直到30岁之后便不再侍寝,但是父亲可不一样,25岁之后侍寝次数不减反增,30岁之后依然常常被宠幸。
因此妮菲尔理所应当地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下去,母皇一直这样爱着父亲,她和姐姐也是宫里最受宠的皇嗣。
在她小时候,每个月的月末,母皇会换上便装,带上他们父女三人一起微服出宫玩耍。母皇在前面走着,父亲在后面跟着,一手一个拉着她们姐妹俩,就好像是寻常的富商,带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们出来逛街。
可是,这样美好的生活在妮菲尔十四岁时结束了。那时法娜帝国同梅赫帝国的战事又起,但这一次却是法娜帝国吃了大亏,在边境损失惨重,前线战报传来,说敌国似乎是提前知道了帝国军队的行军路线,一路上都设兵埋伏,仅有长矛弓箭的敌国士兵埋伏在山林中,借着月光出来偷袭,经常能把装备着先进火枪大炮的法娜帝国军打得丢盔弃甲。“他们的眼睛像野兽一样发着绿光,一定是获得了月亮的邪恶力量。”狼狈逃回首都的一位将军还心有余悸,甚至她宁愿去南边的贫瘠沙漠驻守,也不愿再去东边丰饶的平原。
接连的失败让女皇震怒,下令严查宫廷军队内外,势必要揪出透露行军路线的内鬼。于是妮菲尔的父亲便被关押了起来,因为女皇禁卫军截获了他寄出去到梅赫帝国的信件。
父亲写信时,妮菲尔都在边上看着,因此她知道父亲信的内容只是一些琐事,比如说关心堂妹的婚事和祖母母亲的身体。
他没有罪,却被死对头,也就是二皇子的父亲抓住了把柄,到处宣扬女皇的男宠卖国,吃里扒外,还伪造信件当作证据交给女皇。
妮菲尔本以为母皇会相信父亲,没想到母皇却将那些伪证甩到父亲脸上,并责骂他的“叛国行为”。
“我是被人冤枉的,请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和我们的两个女儿的份上,饶恕我吧。”父亲跪趴在地上,额头紧紧贴着地面,他恳求的声音都在颤抖。
“两个女儿?”母皇冷笑一声,想要踹他,却止住了动作,“你是希望我的女儿们有一个叛徒父亲?”
父亲不说话,身体不住地颤抖,最后抬起头绝望地接受了女皇对他的最终判决:“可墩费里顿,勾结外敌出卖军情,即刻处死。”
梦里的画面转变,从明亮宽敞的大厅变成阴暗的地牢,两个禁卫军高级军官一人绑住父亲的双手,另一人用一条白布绕过他的脖子死死勒住。妮菲尔看着父亲的脸色变得青紫,嘴巴张大吐出舌头,最后彻底没了声息。
“啊!”妮菲尔猛得坐起,眼前的床榻和帐幔让她的心情平复了一点,是个梦魇。
她转过头,见阿伦正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她,他双手轻轻抓住妮菲尔的右手,双眼睁大与妮菲尔对视着。“没事,我一直都在。”这是不能说话的阿伦表达这个意思的方式。
阿伦走过去拉开窗帘,早晨的阳光顿时洒入房间,明亮的感觉让妮菲尔感觉好了不少。她的目光移到了床头柜上,上面有一个小巧的高脚彩色玻璃杯。她拿起它,将里面的液体一口饮尽。
那是清晨的露水,每天天不亮,阿伦便起床,带着这个玻璃杯去花园内,搜集花瓣叶片上的露水,露珠积少成多装满玻璃杯后,他便回屋,将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靠坐在床榻边沿的软垫上,静静地守着熟睡的妮菲尔。
在法娜帝国的神话中,有一位对抗月亮女神的男子,他在太阳女神赶到之前牺牲,化作一缕水汽。人们相信清晨的露珠便是这位勇敢的男子所化,有着辟邪的功效,每天清早起床后一小杯露水更是能强身健体。
在被阿伦伺候着穿衣的时候,妮菲尔瞥见了桌子上的礼盒,那是前几日皇兄来找她偷情的时候送给她的,本着这家伙不安好心的想法,她并没有拆开他的礼物。
这家伙究竟能送什么?她的好奇心被激起,穿好衣服后,拿来开信刀拆了礼物。那是一匹能用来做衣服的丝绸料子。
衣料呈现一种泛着珠光的浅蓝色,上面颜色较深的暗纹却不是卷草纹之类的常见纹饰,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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