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十六了吧,想到这儿,举人心中紧张全消,只专心致志的将那姑娘的模样细细画了下来。两个时辰后,画像终于完成。小厮将画高高挂起,众人围观赏画,待看清画后,皆赞叹不已。远谦更是惊得冲到最前面,奇道:“这画……”
竟同小八一模一样!
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画中人眼下少了颗猩红的泪痣。
他忙问举人:“我知这话有些唐突,但在下并无不敬重之意,只是想问阁下,可否将画卖我?”
举人虽b不得他们出身高贵,但自幼天资聪敏,在宗塾中向来出类拔萃,更何况院试乡试他一考便中,此次春闱也是志在必得。读书人的骨气不容许他将才情贱卖成金钱,故只朝远谦鞠了一躬,拒绝道:“多谢公子抬ai,只是今日说好是切磋互赏,怕是不便做买卖,以免w了此雅地。”
远谦自知不妥,赔罪道:“是我心急了,那在下可否提一个意见?”
“请讲。”
“若是在这姑娘眼下点上一颗朱砂痣,岂不是能多了分楚楚可怜。”
举人闻罢摇头:“多了颗泪痣看上去的确更加灵动柔情,但我却不想加。”
“这是为何?”远谦困惑道。
“卦书上说,眼下有痣,一生流水,半世飘蓬,孤星入命;为ai所苦,被情所困,今生今世是流不完的泪。鄙人存有私心,实在不忍让这么个美人受这般苦。”
远谦听完这话,暗暗摇头。此人固然画功了得,才情斐然,却愚昧无知,迷信这些荒唐的东西,可见也是个浅薄之人。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傻,方才还把这些浑话听了进去。要知道他恨不得把心窝子都掏给小八,又怎会让她受苦。
他原本以为这雅集乃有志之士清谈、养x之地,没成想竟都是些糊涂人,实在让人失望。远谦自觉没趣,便辞了兴乐,赶在夕yan落山前,去了宏福寺胡同。
远谦见到小八的时候,她正端了个盆往家走。那木盆又大又重,压得这具单薄的小身板,走起路来歪歪扭扭。他追上去,拍了拍小八的肩,待她停下后问:“这是什么?”
小八没料到他会来,惊讶之余,将盆里的东西递给他看:“少爷写的对联也卖不了几个钱,所以晚上帮人洗洗衣服,添作家用。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做什么?”
远谦伸长了脖子去看。嚯,好一大盆衣服,男子的、nv子的、孩童的,什么样的都有。他又偷偷00瞟了眼小八的手,发现那双手的每一个关节处都裂了口子,里面还渗着血水,又红又肿,看得他心疼。
“这么晚来找你自然有事,我让人在当铺找了个替人守夜的活,一个月有五两银子,春易身强t壮的,可以去试试。以后就莫替别人洗衣服了,多疼呐。”
“五两银子?怎么这么多。”
她和春易也想过到外面找些活g,可现在店家生意不景气,官府不作为,又时有仗势欺人的流氓地痞从他们身上刮油水、耍无赖。大家本就生存不易,日子过得民不聊生,哪有掌柜肯请人帮工,更别提花五两银子请个守夜的了。
远谦怕她猜出个中缘由,不肯让春易去,解释道:“他家急着要人,所以工钱高了些。”
“原来是这样。”有了这份工,多少能缓解些生活上的窘迫,小八自然高兴,“劳烦公子惦记了。”
她高兴,远谦也就跟着高兴:“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快进去吧,明天我再来看你。记得叫上春易,我好带他去上工。”
小八转身把院门打开,脚还没来得及迈,就又听他在身后问:“对了,你以前可曾去过杭州?”
“是去过,那时老爷夫人刚刚离世,少爷又在病中,所以想要去杭州投奔亲友。”她觉得奇怪,“不过你怎么知道?”
原来世间的人还能有如此缘分。远谦想了想,决定等把那画讨来后,再告诉她举人的事,话头一转,催促道:“你快进屋吧,天冷。”
春易在远谦的介绍下顺利开了工,有了每月固定的收入,手头上也能宽裕许多。这一切都仰仗远谦的帮忙,小八对他很是感激,无奈囊中羞涩,送不出什么能见人的礼来,只得在帮少爷、春易纳鞋底时,也替他做了双布鞋。
大年初七的晚上,远谦总算向举人讨来了那副画,他兴冲冲的跑去,想要第一时间赠予小八。小八的布鞋也刚巧做好,见他来了,特意取出布鞋,同他说:“这段时间公子总是照顾我们,我自知无以为报。前些日子你说你年后要入g0ng当侍卫,所以做了双鞋,还望公子不要嫌弃。”
远谦得了小八亲手做的鞋,高兴得忘乎所以,忙道:“不嫌弃不嫌弃。对了,我也有东西要送你,我收了你的鞋,你也要收下我的才行。”
他把画置于桌面,将画打开,满心期待的问:“喜欢吗?”
小八万万没想到画中的人,竟然是三年前的自己,讶异道:“这画是从哪儿得来的?”
远谦颇为得意:“我前些天遇见了位参加春闱的举人,这画就是他画的。我听他说,三年前在杭州与你有过一面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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