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实是最寂寞可怜的动物,需要被包裹,被安放,被填满,被滋润。——2000913齐玉露随笔夜色深了,金鱼们终于要得救了。郭发在卫生间换下沾满了菜汤和汽油的脏衣服,又对着镜子洗去脸上的血渍,慢腾腾走到房间里,发现齐玉露已经脱得溜光,倒也不是全裸,只是过分清凉,碎花短衬裤下两条伶仃细腿,真空紧身的白色背心,两个玲珑的尖尖突出,侧面露出粉白的副乳——原来裙子之下,是这样的打扮。陌生神秘的女人揭开雾一般的薄纱,袒露在他面前,他却不敢细看。郭发眼睛飘向别处:“你他妈的在我家耍流氓啊?”她似乎不怎么在意,笑着瞥他一眼,便转过身去打开鱼食,弯腰撅pi股,一颗一颗地投喂,水里的鱼儿骤然蜂聚,咕噜一声,斑斓一团,有些壮观。“有你这么喂的?”郭发走上前去夺,却被她猛地环住脖颈。郭发一双手不知道往哪儿放,他不说话,也不反抗,仿佛这个拥抱,已经等待了很久,他张口想问她为什么脱衣服,可喉咙一下子涩哑起来,失了灵。“你家太热了。”她的耳语带着缱绻黏腻的醉意。郭发的腰眼忽地酸痒起来,他警觉地后退:“把衣服穿上。”可她执着地揽着他,像水一样柔软,无可抑制地流向自己。“来嘛,让我看看你行不行?”这话是没停顿的,重音落在后三个字,绝对是带有性暗示的。郭发呼吸很重,眼皮上的伤登时灼热起来:“不行。”齐玉露的足尖点上他的大腿根:“相信自己好不好?”郭发忽然说:“你上次说的是真的吗?你真是因为那件事知道我的?”“对呀,那有什么不信的。”“我咋信呢?每次都编谎,次次都不一样。”他埋怨她,声音低弱,是一个男人能做到最低程度的娇嗔。设了谎的语言看不见摸不着,赤裸温热的肢体却真诚可感。齐玉露蹙着浅淡的眉,潋滟的眼底里闪着光,也许是泪,晶莹得让人不忍长视,更无法抗拒,郭发翻遍匮乏空洞的大脑,却怎么也找不出准确形容这眼神的语汇,他只能想起小狗,好久好久以前,在条子还是一只流浪的小黄狗的时候,也向自己眨着这样一双注定忠诚、没有杂质的眸。郭发猛地拥她入怀,双臂囚住她的骨肉,将她整个人捧起来,沉重滚烫的鼻息都扑在她的侧颈,他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只闻到柔柔淡淡的皂香:“你真没骗人?”齐玉露好久也不做声,他的拥抱那么鲁莽,让她生疼,她慢慢盘住他的腰,手指伸入他的发丝之间:“后背还疼不疼了?”郭发把她放在窗台上,幽怨地向前拱着她的身体;“你还是别说话了,全是废话。”全是很让他受用的“废话”,就是这样的废话,这一辈子,也没有几个人对他说过。齐玉露轻轻地应叫:“就光抱抱么?”尾音如蛛丝黏腻,侵袭着他的耳膜。郭发只能这样本能地、笨拙地予她拥抱,一个成年男子,面对这样的引诱却做出这般反常的回应,他无能为力地低垂着眼帘,望向阳台,母亲的小木槿正闪着晶莹的水光,“帮我浇花了?”齐玉露轻轻啄他的耳尖,很快活地抚弄他的腹背:“你把我的洋桔梗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一定每天都看吧?每天都想起我吗?”“你闭嘴。”郭发说。她挂在他身上,慢慢地往下坠,野兽一样吐出舌尖,舔了舔他眼皮上的创口,就像是舔糖葫芦一样。郭发诧异地回看她:“你是狗吗?”“你说是就是呗,”她的身体那么柔软,绵绵的、小巧的乳瘫在自己的胸膛上,亚麻色的头发在夕阳下就像燃烧的火焰,唇齿间出气像是暖风一样拂过耳畔,“对不起,没忍住,你的眼睛很好看。”像是坠入某种遥远、模糊的童话之中,折了羽翅的天使就这样向肮脏的凡夫展开怀抱,以恩赐感化感化之名。郭发还是完全不信任她,却想赌一把把自己交出去:“没事儿,好像口水能让伤好得快。”齐玉露把手伸进去,这次,没有什么阻碍,那么粗大的一根,尽在掌握,她蹲下去,吻他的下腹。郭发屏住呼吸,闭上眼睛,最后几乎是忍受,她的手凉凉滑滑,白皙,像是生来就一尘不染。“停!”他猛地抬起她的下巴,阻止她再往下去,他沉吟了一会儿,“你喜欢崔海潮啊?”“你说啥?”齐玉露抬起头,惶惑地问。“你睡过他没?”
“睡过,”齐玉露抽出手,把委顿在床边的裙子利落地穿了起来,“我要回家了。”郭发松了口气,转过身,望向窗外的黄昏。一定要把她赶走的,这样也好,不然不知道会怎么样。这些花真怪,一得了水就活起来,不一会儿就枝叶挺立,个个像是骄傲的人一样撑起腰来。她是怎么样的神情,还是那么平静吗?他转过头,扯出笑,却看见她的指尖在颤,就像那天在书店里一样:“早……就告诉你离我远点了。”齐玉露望向鱼缸:“我还是走吧,记得喂鱼。”郭发一个箭步冲上去,挡住她的去路:“对不起,不是故意说,你能不能当我刚才放屁?”“我和谁睡,跟你没关系吧,你又不想和我睡,”齐玉露也笑着,“放心,我以后不会打搅你了。”她一直在打搅他,在他死水潭一样的生活里丢石子儿,丢一次,涟漪可以泛上好久好久。郭发讷讷地点了点头:“对,和我没关系。”齐玉露穿戴齐整,双手提包,脸上挂着体面的笑容,显然是去意已决:“所以,你让不让开?”“等会儿,”郭发点燃一支烟,长舒一口气,还是没有放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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