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冒无伤大雅。德莱恩很快痊愈,然后回归他的正常生活。
几天之后的傍晚德莱恩回来之后显得有些踌躇。他吃饭的时候看上去心神不宁,眼睛时不时飞快地扫过你,直到你终于忍无可忍地问他原因。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润唇膏。”年轻的军官从军装外套口袋里掏出来那个圆形小铁盒,将它握在手心,有些迟疑,“感冒以前我有次听到你说嘴唇很干,这个听说会好用。美国货,不是血汗工厂之类的。”
“曼秀雷敦?”你看着那个牌子,上面的女孩笑容满面,憨态可掬,和这里大部分人的神情相反。
德莱恩点了点头。灯光下你看不清他睫毛下的双眼,但你知道他在注视你。他的发丝在灯光下反射出漂亮的色彩,那张英俊的脸庞在灯光与阴影中线条清晰优美如雕塑。
你没立刻回答他,少校的表情漫上一丝尴尬与难堪,他微微收拢手指,后退了半步,“只是打赌赢来的,也许对你来说有些多余……没关系,你也可以送人……或者我来用。”
天啊。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你的手已经自作主张地从他手中拿过了那个小铁盒。
“文森特,我没说我不要啊。”你叹了口气。而年轻军官的表情看起来如释重负,仿佛他给出的不是一个15g重的小铁盒而是五十公斤的铁砧。
“而且,下次别撒这么拙劣的慌。打赌顶多帮你赢来几盒烟。”你说,看着他在你的笑声中笨拙地尝试用另一个谎言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最终无可奈何地放弃抵抗,承认那是他专门弄来的。你将那个铁盒打开。乳白的膏体平平整整,你挑起一点,向德莱恩招招手。
他不解地看着你,但还是凑近了半步,低下头。你伸手端起他的下巴,将唇膏仔细地涂在他微微干燥起皮的嘴唇上。他深金色的睫毛低垂,带着温度的目光落在你脸上。
“我说的是‘文森特的嘴唇很干’。”你笑起来,“偷听别人讲话时最好听全,对吗,少校?”
毫无疑问,这句话他始料未及。
德莱恩白皙的脸颊开始攀爬起红晕,他有些仓惶地挣脱你的手,向你道歉,说他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路过,这点儿话被他反复说了两三次。
当然了。没谁会在故意偷听的情况下还犯这种有些傻的错误。你重新捉住他,继续沿着他唇线的轮廓将唇膏涂完。他的唇瓣带着微热的温度,微微张开,一动不动。温热的鼻息有些凌乱地落在你指背上。
德莱恩始终注视着你。
你感到他的手落在了你腰的两侧,轻得像秋叶飘落在草坪。他渐渐贴近你,你们的距离越来越近,灯光下凌乱的呼吸逐渐融为一体。他的力度越来越重,温度从他掌心传递到你的腰,你看见他翘起的金色发丝,看见湛蓝色,他低下脖颈,捧住你的脸。
也许你该推开他,但你没有。你们做爱,不止一次,肌肤相贴,热度传导,但——你们从不接吻,一次也没有。德莱恩的唇不会接触你的肌肤,正如你不会尝试亲吻他的额头或者嘴唇。
那是禁地,那是铁律。可以做爱,但不能接吻,那个动作的意味比欲望更大。它多余、没必要,有它没它都能上床,也因此它不光是调情,还象征着……还象征着,你不知道。德莱恩也不知道,或者你们都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愿意点破。
德莱恩的手在颤抖。嘴唇也是,你们的鼻尖先碰在了一起,然后他微微偏过头。他的呼吸乱得快碎掉了,温热湿润的气流打在你的鼻尖和嘴唇。你们浑身紧绷,都等待对方先行撤退。
但没有。
没人闭眼,没人选择放手。你几乎听见他牙齿打颤的声音。少校双肩颤抖,那双蓝眼睛中情绪在翻搅,混乱不堪,迷惘、怀疑、痛苦与渴望彼此交战,它们拼死厮杀,头破血流。
你不知道从你眼睛中他能看见什么。你尽量让自己什么都不想。德莱恩,德莱恩,他是谁?他是什么人?你不去想,你什么也没想。但旋律在你脑子里飞升徘徊,像幽灵,驱之不散。
当羔羊爱上屠夫,当死难者爱上刽子手。当悔改已经太晚,此时灾祸临头。你听见德莱恩的吉他声,听见他微哑的声音。只能是这样的吗?改变已为时太晚,一切就要盖棺定论?
强盗在十字架上向耶稣忏悔,亦可升上天国。可惜这不是属于你们的美好故事,犹太人的弥赛亚还未降临人世,数千年的流离从未终结。那么如果悔改,有罪者是否会得到赦免,已犯下的罪行又当如何偿还?
你不知道。
但你想改变些什么,至少——至少不能让一切就这么下去。颤抖为此停止,决心取而代之。你是士兵,你是神父,你是拉住杀人者的那只手。你想阻止什么,不光是因为你爱死难者,也为不让那只握刀的手上再次沾染血痕。
“克莱尔。”德莱恩说,你的名字从他唇中吐出,他柔软的唇瓣与你的唇摩擦,一触即分。
下一个瞬间吻骤然降临。德莱恩猛地吻上来,急促又慌乱,惶惑又痛苦,但是如火焰一样灼热。他几乎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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