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宁微微一笑道:「祖母,那我就把这租钱的事给您从头到尾的讲一遍吧。」
「李管事说田庄要涨租钱,我不准,堂婶是准了的。那堂婶可知道今年雨水降得少,麦子灌浆不多,收成本来就不尽人意了。这样的年间可是容易闹出饥荒的,若是随意提了租子,必然让别人说我们英国公府是趁火打劫,父亲这些年累积下来的善名就全没了。」宜宁看向魏老太太,又道,「且如今的关头,祖母觉得我家可还能受得起这种折腾?不过是有些人藉着涨租钱之便,行利己之事罢了。」
魏老太太听了脸色肃然,她可没想到声誉这层去。
宜宁又继续说:「堂婶口口声声称我不懂,堂婶可又懂得?您连识人看人的本领都没有,谈何管家。」她指了指李管事,「我来为堂婶做了这个证吧,这话的确是李管事所说。但我不过是恐吓了他几句,他便立刻改口指认是您指使的。您看如何?」
许氏的脸色阵红阵白,非常的不好看。
她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魏老太太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的,这孙女比她想的要厉害多了。杀威、利诱、讲理,一步步的推过来,合情合理!
「行了,这等包藏祸心的人也不配留在府上。」魏老太太挥了挥手,「把李管事拖出去,打断腿。不准他再回英国公府。」
李管事吓得脸色发白,连忙磕头求饶,却很快被人拖了下去。
魏老太太又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位管事,说道:「以后,这府上就是小姐做主,别人的话都不算数,大家可记住了?」
其实不用魏老太太说,经过这次事之后。众位管事心里都清楚得很。
那看着娇小清丽的小姐,这不动手则以,一动手就肯定是死手,绝不会留余地。
还真不愧是英国公的女儿。
魏老太太叫宜宁跟她去静安居说话,宜宁被众丫头婆子簇拥着,走过魏颐和许氏面前时看也没看一眼。
魏颐看到她的背影,那是一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清然。他突然想起了现在都还郁郁寡欢的沈玉。
魏老太太回到静安居喝了药。她正靠着墙在凝神听魏嘉说话,魏嘉的声音清亮又明快,像小鸟啼叫一样。魏老太太看到她就像看到小时候的明珠,明珠那么点大的时候就是这般稚嫩可爱的,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她又侧过头问:「明珠呢?」
芳颂答道:「您不是让她练女红吗?这会儿在学走针呢。」
魏老太太点点头,叫魏嘉先出去,她握住了宜宁的手,沉吟一声说:「你父亲……若是真的回不来了。咱们府上,也就是你我几人相依为命,明珠已经及笄了,我其实已经为她相看好了一户人家。那人家家世清白,孩子刚中了举人,虽说不算富贵,却是肯上进的。等明珠嫁出去了之后,府里就咱们祖孙三人。因此宗亲之间,也不可做得太过果决了。」
宜宁淡淡一笑:「祖母觉得宜宁做过头了?」
魏老太太嘆了口气,默默道:「有些事……只有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明白。」
宜宁没有说话。在她看来,许氏对英国公府要是没有半点觊觎之心,她是绝对不信的。今日情绪是过激了,也许还是因为罗慎远的事。
她突然就觉得,觉得身边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这是一种何等孤寂的感觉。
宜宁走出静安居,看到许氏在院子里葡萄架下教魏嘉读书。魏嘉读一会儿就嫌累,把头靠着母亲怀里撒娇。许氏理着女儿的发,笑着说:「你读书不如你哥哥,他争强好胜,万事都喜欢分个高低。」
风吹起树影摇动,魏嘉张大眼说:「那多累呀!」
许氏捏了捏女儿的小脸:「咱们嘉姐儿不读就算了,以后你靠着你父亲、你哥哥就行了!我看你也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懂。」
宜宁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她们不说话。
许氏也看到了宜宁,想起刚才那事自然对宜宁没有好脸色,僵硬地转过头去了。
宜宁这才别过了脸。
回到东园里,宜宁闷头睡了一觉。庭哥儿的功课也没有过问。
她突然就累得什么都不想过问了。
第二日醒的时候才刚到卯时。松枝听到动静之后点了油灯进来。卯时还没有天亮,但是外面的景色已经依稀可见了。小丫头绞了热帕子递给宜宁擦脸,宜宁边擦边问松枝:「我听说你常寄信出去?」
「是寄给家里父母的。」松枝边给她穿鞋边说,「他们在老家总是不放心我。」
「我记得你父母都是罗家田庄的佃户,不认得字吧?」宜宁继续问。
松枝勉强笑了笑说:「乡里的里正是认字的,同姓还出个秀才。他们拿去问这些人就是了。」
宜宁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梳洗好之后她靠着临窗的罗汉床看账本,庭哥儿从外面跑进来。他看到宜宁穿着一件宝蓝色敞袖的褙子靠着窗,衬得肤白胜雪。他赖在宜宁身边,要她去看院子里刚开的花。「祖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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