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他复又惴惴不安起来,撑起身怔怔看着她。
他不知道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怎么了?”闻丹歌问, 一双眼平和似无风的夜。他陷入这片静谧的夜晚,缓缓伏下身抱住她, 启唇:“你在轮回廊里, 都看见了什么?”
他其实没有那么害怕, 因为已经从一举一动中察觉了她的心意。又忍不住想, 是不是自己太愚钝了, 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听完他的话,闻丹歌的气息没有一丝改变,依旧用一种讨论“今晚吃什么”的寻常语气回答:“看见了一些该死的人。”
欺他辱他,伤他害他的人和魔,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应落逢忍不住又问:“你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吗?重活一世这种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生老病死是亘古不变的规律,为什么偏偏他逃过此劫?史书上那些打破常规的人,往往没有好下场。现在和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偷来的,或许下一刻就会被天道收回。或许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之后,他仍然身处牢笼。
愈想,喉头愈哽咽。他埋在她肩上,逼自己忍下鼻尖的酸涩。
一刹那也好。
十指相扣,仿佛一对契合的榫卯,山崩地裂也不能把他们分开。闻丹歌蹭了蹭他紧闭的眼,道:“也许天道垂怜,不肯拆散我们这一对苦命鸳鸯?”
应落逢抬眼:“不许说苦,不吉利。”
她从善如流地改口:“好,不苦。那就是因为我们天生一对,上辈子月老发现错了,赶紧给我们改回来了。”
这一世,他们之间的红线,谁也别想剪断。
————
失踪案的收尾工作持续了小半个月。尹叙白很快把剩下的“魇主”揪了出来,并因此收服人心,坐稳了无物宗宗主夫郎的位置。
赵元冰忙得脚不沾地,闻丹歌被她央求着暂领剑峰,就连应落逢都被塞了一个药峰的差使。至于为什么是药峰?因为众人意外发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郎君,对于种地颇有几分见解。
无论多么金贵娇弱的灵植草药,到了他手里,统统顽强得像路边野草,给点水和土就能活。几位药峰长老围观了他呵护草药的全过程,纷纷啧啧称奇。
“老夫活了几百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奇事。莫非,小郎君是神农后人?”
应落逢哭笑不得地解释:“您谬赞。只是从小侍弄这些花花草草,略有一些心得。”其实他根本没有侍弄过花草,唯一的经验就是在缥缈山,闻丹歌怕他无聊,给的两株“仙草”种子。
不过那时候种子是因为吸收了他的血才长得好,现在居然不用献血浇灌也长势喜人,倒让他不知道怎么和长老们解释。
好在闻丹歌及时出现解救了他。几位长老都知道她凭一己之力打趴千淏的事,在她面前岂敢造次?一个个都寻了借口回家吃饭,留下他们俩人站在药圃中。
闻丹歌扫了眼满满当当的药圃,撑了伞慢慢往回走:“他们又盯着你干活了?赵元冰又不给你发工钱,何必这么卖力。天天劳累,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他摇了摇头,手上捧了一盆需要带回去夜间观察的幼苗,眉眼弯弯:“这就够啦。有一片土地可以耕耘,还能收获旁人的赞赏。阿鹤,我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
“就好像、就好像我对别人有用!对这个世界有用!阿鹤你能明白吗?”说到高兴的地方,他停下脚步,语气十分珍重,“我不像你法力高强,不像赵宗主精明能干,也不像叙白知书达理。从前我就是路边的一株草,籍籍无名地活着,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负担。但现在,你看。”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幼苗的顶芽,像是炫耀珍宝一样捧到她面前:“你看,我也能做一点力所能及的事,为世间,增添一抹绿意。”
在无物宗的这些天,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变好。不仅表现在脸颊越来越饱满,还体现在更愿意与外界交流。
方寸宗时的他,连话都不肯多说;缥缈山上的他,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个人;但来了无物宗,他开始主动接触外面的世界,像一只缩在壳里的蜗终于放下戒心,向外扬起了触角。
闻丹歌很欢喜他有这样的转变,因为这意味着即便离开她,他也能在无物宗过得很好。
“阿鹤,是有什么事要和赵宗主他们说吗?”眼见走的不是回家的路,应落逢问了一句。闻丹歌应了声,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幼苗,道:“关于离恨泉的一些事。”
“这样啊。”他并没有多想,只当赵元冰终于抽出空兑现诺言,脚步甚至有几分轻快,“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
屋内,尹叙白见他们来了,连忙起身倒茶。应落逢制止他,笑道:“叙白你还不知道吗?她和我都不喝茶。”
尹叙白揉了揉眉心,叹道:“是我糊涂了,这几天盘算库房,好几日未合眼。”
赵元冰听了,犹犹豫豫地搭上他的肩:“辛苦了,我给你按按?”
尹叙白冷笑,甩开她的手:“不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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