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娇嫩的声音响起。回身一看,一个穿着紫衫子的少女俏生生地立在那里,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直直注视着他。慕容复问道:“这位是阿紫姑娘罢?”阿紫拍掌笑道:“姐夫果然眼光独到,一猜便准。”见她颜若朝霞,神情狡黠,慕容复暗忖:我与嫣儿还未成亲,她便叫我姐夫,是为借故拉近距离;既然是叫我姐夫,府上便惟剩她一人未曾相见,任谁都猜得对,她却要夸我眼光独到。这姑娘比嫣儿还小上一两岁,怎的如此油滑虚伪?慕容复却是不知,星宿派绝学除了毒之外,还有溜须拍马。阿紫自小在那般环境中浸淫长大,自然是极其熟谙拍马屁的功夫。
他心里虽略有不喜,面上一点也不显,只温和道:“阿紫姑娘有何事?”阿紫灵动的双目眨了一眨,绽放出一个甜蜜的笑容:“听说嫣姐姐有伤在身,你带我去探望她,可好?”慕容复心中更加奇怪,既然是存了探望之心,为何拖到傍晚才来,又是先找上的他?看阿紫一脸天真无辜的表情,他也不好说什么,便在前面引了路,往王语嫣房间行去。阿紫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崇拜地道:“姐夫,你武功很高强,是不是?”慕容复客气地回答:“哪里,也不过尔尔。”“据说有种武功能把别人的内力吸过来用,姐夫可曾听说?”慕容复心头打了个突,不知她是何等用意,便故作惊讶道:“我只听说过星宿派有一种化功大法,能将敌手的功力化去,不知对不对。”阿紫笑道:“这你可问对人啦,我自小在星宿派中长大。化功大法虽然厉害,却只能减损对手的内力,却不能取过来自用,不免有些浪费。我方才说的,是另一种功夫。”星宿派的化功大法为丁春秋所创,中掌者不仅沾剧毒,内力也于顷刻间倾泄而出,即使不死,也变成了废人一个,是以武林中人听到星宿派无不嗤之以鼻、切齿痛恨。一听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是被星宿派养大,而她谈起化功大法之阴损毒辣,语气又是轻飘飘的全然不在意,慕容复更是暗暗纳罕,只得继续用言语搪塞:“在下愚钝,竟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比化功大法更神奇的功夫。”他话说到此处,也正好行至王语嫣房前。怕王语嫣正在休息,慕容复先向阿紫作个手势让她在外稍等,便先一步上前轻轻推开门,却看见王语嫣正坐在床边收叠衣物,闻声转过头来冲慕容复一笑。慕容复见她手中收拾的是他的衣衫,心下一软,走过去握了她手道:“这些放着让下人做便罢了,你又乱动什么?”王语嫣嗔道:“我又没缺胳膊少腿,老这么躺着,骨头都要酥了,做点事不打紧的。”“那也先歇会罢,你那个叫阿紫的妹妹来看你了。”王语嫣一凛,心里竟然没来由得生出一丝恐惧来。便是当初遇上天山童姥,也不曾有过这种全身都要起寒毛直立的感觉。她强定心神,把手中衣物放好,朝慕容复点了点头。“姐夫,这位便是嫣姐姐吧?身子可好些了?”阿紫蹦跳着进来,十分自来熟地在王语嫣身旁坐下,拉了她手。阿紫小手冰凉的的触感让王语嫣浑身不自在,那声“姐夫”更是让她有了极其不妙的联想。乔峰不就是她的“姐夫”?难不成,阿紫竟然是一个姐夫控?之前看书时,虽说对阿紫的敢爱敢恨也颇为佩服,可如果真的与她亲身接触,那一种天真的残忍着实令人心里发毛。不知道她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也不想因为成见而冤枉了人,王语嫣只得不变应万变,柔柔地回答了阿紫的问话,“养了两天,好多了。”阿紫笑眯眯地瞅了瞅她,极亲热地靠上她身旁去,向慕容复说道:“既然我与姐姐是同一个爹爹,姐夫,你说我们长得像不像?”阿紫锦衣华服,小脸儿白中透红,端的是容光焕发,顾盼神飞;而王语嫣只着家常绢衣,云鬓松挽,脸色孱白,弱不胜衣。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少女靠在一起对比着,自然是更显出王语嫣满面病色了。慕容复只是一笑,并没有答话。王语嫣心中恼怒,却也不好发作,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笑道:“我与你同胞姐姐阿朱自小一起长大,旁人都看不出我们是姐妹,想来应该不是很像。不过你的五官倒与她有些差不多。”阿紫仍是挂着笑容,兴奋地打听起她同胞姐姐阿朱的情形。王语嫣心中不快,再加上体力不济,便有些恹恹的。慕容复知道她累了,便道:“天色也晚了,阿紫姑娘是不是等下要去前厅用饭的?”“可不是?姐夫,这处院子我没来过,路不甚熟,还是劳烦你送我出去罢。”见不好再留,阿紫站起身来,回头甜甜地嘱咐,“嫣姐姐,你可得好生将养着。”她最后一句话听上去是关切,仔细一回味却另似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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