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手。
终于,像是一个水泡飘到了水潭表面,他们终于冲出了那个巨大的浪潮,来到了岸上。
然后紧紧的跟着一道慢悠悠回家的影子。
“喏,没骗你吧,就是前面那个。”哪怕冲出了人海,周泽端也依旧握着他的手,似乎是怕他临阵脱逃,“就差最后一步了,坚持一下呗。”
“……好。”路明非坚定的、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人海中一直拉着他向前的身影、已经替他走完了九十九步的漂亮的疯子学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放开他这个废物的手,他怎么可能不敢疯一把呢?
只不过迈出一步而已,不过是改变人生而已。
路明非想着,他有的时候也是会发疯的人呐。
前面的那个家伙拐入小巷了。
“ok,前面估计没什么人,监控更是没有。”周泽端扬起了嘴角,显得有些坏坏的,“准备动手吧。”
“遵命,sir。”路明非轻声回应,甚至还行了个军礼。
他也准备好了。
“三,二,”周泽端坏笑一声,“一!冲!”
两个家伙拎着那土黄色的麻袋,对着前面的人兜头就是一下子,然后瞬间双手一拉拉紧袋口,里边的人瞬间就被拉倒在地。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那个篮球队的小队长完全不复上午的神气,惊恐的像是被套入了麻袋的鸽子,扑棱的贼欢快。
“嗯,出个声呗。”周泽端又怼了怼路明非的腰,路明非下意识微抬头,往他的腰那里看去,却发现他的腰居然比班上所有女生的腰都细,称得上一句肩宽腰细或者猿背蜂腰,整个上半身成一个倒三角,偏偏黑色t恤入够薄够贴身,他的腹肌也被黑色勾勒的若隐若现,“不是要报仇雪恨吗,念念台词。”
“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吧,我什么时候得罪你的,我给你道歉……”麻袋里的那个小队长已经有哭腔了。
周泽端不为所动,他垂下的眼皮抬起,催促不知道为什么盯着他呆呆的路明非:“别傻呆呆的了,说话。”
路明非如梦初醒,思索了一下,先是抬脚踹了那个麻袋一脚,随后就是很多脚。
麻袋被踢的惨叫连连,但是路明非却觉得心里憋得慌。
他咬着唇,还是憋着眼泪踢了下去。
这小队长欺负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书被撕了的,文具包被丢地上撒了一地的,被一群人丢在厕所锁上门出不去的,被打的,被侮辱的,还有那个从天而降的垃圾袋……
路明非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出,低吼了一声,踢得更凶了,像是狗狗被欺负狠了以后的反击。
“就是这样。”周泽端轻轻的拍了拍手,路明非却停止了动作,下意识的看来。
“没阻止你啊,踢呗。”周泽端双手抱头,懒洋洋的支在一边,“注意别太踢头的位置,踢的位置隐晦点儿,这样他告状了也没证据。个人建议可以踢腹部,不用踢太重,但够疼。”
路明非点点头照做,一边踢一边忍不住喃喃有声:“撕我书丢我文具很开心是吧?把人锁在厕所里很开心是吧?倒垃圾袋很开心是吧?……现在满地乱滚还开心吗?”
哟,变黑了,不错哟。
变黑了才会不被欺负。
周泽端肯定的大拇指jpg
麻袋被踢得满地乱滚,里面的惨叫开始还跟杀猪似的,听出了路明非的声音后还有骂人声,后面声音就小了很多,像是叫累了没力气叫了,话语也转回了哀求和惨叫。
“ok了ok了,差不多了,收工收工。”周泽端制止住了还想继续踢的路明非,顺手抹掉了他脸上的眼泪,“现在最多算是轻伤,验伤也验不太出来,再下去就不好说了。估计这货也没力气了,直接把他倒出来就行了,不哭哈,乖了。”
“……好。”路明非乖乖的点点头,仰着头任由这个漂亮的疯子学长给他擦眼泪,就像一条流浪后被捡回家洗干净的乖狗狗,甚至眼神都清澈的有点愚蠢。
“ok给我打个配合,你开麻袋口我来倒,麻利点,倒完我们就走。”周泽端有点没眼看,打了个响指,想要速战速决。
他可陪着小子在这耗了半个多小时了,再不回家家长要担心了。
一个拉袋口,一个提袋子,“扑通”一声,里头的小队长就像死狗一样掉在地上,完全没有以往的神气。
此刻,“人”和“败犬”的地位颠倒了,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才是败犬。
“走,此地不宜久留。”周泽端拉上路明非撒腿就跑,跑得很快,仿佛要把所有烦恼都丢在背后。
路明非乖乖的跟着他跑,他笑他也跟着笑,笑声越发开朗也越发大声,两道清朗的少年笑声欢快的飘向天空。
他可真是个疯子,路明非想,居然带着他套麻袋,而且他还照做了,打破了曾经的束缚。
真是不可思议。
这是个漂亮的、神采飞扬的、让人忍不住想听他的话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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