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在?曲砚浓手上的妖兽通体异纹,一身油光水亮的皮格外神秘,浑身滚圆,长?得很像一只?猫,但又没有一点?毛。这只?奇异的妖兽像个秤砣挂在?曲砚浓的手上,眼睛滴溜溜地?转来转去,似乎是感到了尴尬,蓦然?松开嘴,任由自己倏然?掉在?甲板上,发出“砰”的响声。三人一起低下头?,沉默地?望着那只?妖兽咕咕叽叽地?翻身,朝曲砚浓讨好般露出了自己的肚皮。申少扬表情诡异:这年头?,连妖兽也很会讨好卖乖啊。曲砚浓垂眸望了那只?妖兽一眼。“为什么叫它长?亭?”她问。“啊?”少女的脸都红透了,方才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和妖兽不认识,现在?就被?揭穿,足以令她窘迫后悔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本以为曲砚浓会讥笑她的谎言,却没想到会被?问起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可就是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让少女刹那失了神。“我不知道?”她茫然?,似乎自己也对自己的异样有所察觉,错愕又惶惑,“我就是觉得它应该叫这么个名字。”曲砚浓神色莫测。少女像是抵不住这无?形的压力,“我承认,长?亭确实是那日袭击舰船的妖兽,但是在?此之?前我们确实不认识,我没有勾结它,它也并不是有意谋害这一船人的性命。它这么做,其实是有原因的……”话音未落,远处忽然?出现了两道气息和灵气波动,正朝此处急速赶来,转眼就要冲到他们面前。少女的神色一凛。她骤然?收住话头?,一抬脚,带动了裙摆飘飘,在?凛冽的海风里,蓦然?给了躺在?地?上露肚皮的妖兽一脚。申少扬瞪大眼睛——她就这么利落干脆的一脚,直接把妖兽踹到了他的身后,挡的严严实实,这古怪的妖兽居然?钻进了他的衣摆下!而?少女的下一个动作,更是出人意表。她抬起手,在?曲砚浓复杂难辨的目光里,毫不犹豫地?按住了后者的手,牢牢握紧,把后者掌心没握拢的的漆黑触手遮了个严严实实。流畅的话语像是曾说过千遍万遍,以至于不假思索、不知根由就能脱口而?出:“你看你,总是不周全。”“你要学?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子规渡(十四)寂寂寒夜里?, 甲板上一片安静,只剩海风猎猎地吹。申少扬满脸讶异地看向娃娃脸少女:后?者那种不假思索的态度,几乎让他以为她和曲仙君是旧相识, 可方才这两人的态度不像啊?别说是申少扬了?,就?连娃娃脸少女也对自己的行为言辞莫名其妙, 她的手还搭在曲砚浓的手腕上,眼睑微微抬起, 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澄艳明赫眉眼上,茫然未解。申少扬从娃娃脸少女的脸上找不到端倪,下意识地望向?曲砚浓, 触目愕然。曲砚浓谁也没看。她微微低着头, 定定地望着被?少女握拢的手,眼睫微垂,遮住了?眼底几多波澜。申少扬望着她的神容,无端感觉像是望见了?絮絮缠绵的层云倏忽而至,遮住了?明澈碧空。真奇怪, 他想?,从前他见到曲仙君的时候,只觉得仙君气度超然,不似此中?人,哪怕后?来意识到仙君随心所?欲的本性, 他也从来没把她当作一个真实的、又喜怒悲欢的人。不是他大不敬,不把仙君放在眼里?, 而是因为他确实从没在仙君身上感受到太多凡人的悲欢。除了?和前辈的那近乎宿命的、和传说神话一样玄奇的爱恨, 他什么也没捕捉到。喜也好、怒也罢, 得意或是无力,一切属于俗世凡人的情绪, 在她身上淡如云烟,随风来,又随风散,来时不似真的,去时已成幻梦。只有?紧握灵识戒的片刻须臾,她的爱恨骨鲠分明,根深蒂固。申少扬不期然想?到在阆风苑里?听见的“心魔”。难道真如戚长羽所?说那样,前辈为曲仙君而死后?,就?成了?曲仙君千年?执迷、无法释怀的心魔?常怀天?真幻想?的少年?修士也在这一刻皱起眉头,愁眉苦脸地意识到问题的棘手:假如前辈真的成了?曲仙君的执念和心魔,那么这段缘分到底应该相守,还是放下?跨越一千年?也不曾褪色的情意就?这么放下,谁能甘心?可若是不放下……难道真的不顾曲仙君的心魔,为了?私心而拖累她吗?要知道,曲仙君已经是这世上最强大、最自由的修士了?。她有?登峰造极的修为、独步天?下的权势,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办成她想?做的任何事,她过?的是这世上任何一个修士都注定艳羡至死的生活。为了?一段早已尘封的过?往,将她从高高的云端拉入滚滚红尘,一起坠往泥淖深沼,值得吗?申少扬霍然明悟。原来这世上彼此相爱的两个人,也并不是注定能在一起。“我、我是不是见过?你?”少女有?些茫然地望着曲砚浓,说出的每个字都很不确定,“你是不是认识我——刚才你问我的那些问题,好像之前就?认识我?”原本字句里?还趑趄,可说到最后?,少女又恍然般笃定了?起来,目光恢复了?清明,目不转睛地望着曲砚浓。曲砚浓抬起另一只手,缓缓地覆在被?少女握拢的手上,将后?者的手慢慢地拂了?下去。“你认识我吗?”她反问少女。少女一点也没有?印象,神色也犹疑,“我的记忆里?并没有?你这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我却?觉得我们?认识了?很久似的。”所?以才会下意识地伸出手,在为妖兽遮掩的同时,也为这个萍水相逢、来者不善的陌生女修遮掩,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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