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够了,要?学会藏拙。”酒劲上来,她忘了要?在敬重的师长面?前?恭谦,直愣愣地说,“我天生?有本事?,为什么要?藏拙?”师长叹气?,“总是行高于人,养出傲慢之气?,对天对地对人对己失了敬畏之心,就要?起妄念、生?执迷,到时纵使你修仙道,也是魔身了。”
她听了就嚷嚷,口无遮拦,“既然如此,还分仙魔干嘛?魔修也是仙修,仙修也是魔修,岂不是全乱了套?要?我看,这都是庸人的算计,恐惧天才,所?以要?针对天才。”师长眉心拧成个“川”字,手一伸,给她脑门一个板栗,痛得她泪汪汪捂脑门,酒醒了一大?半。可过了一会儿?,师长又默默笑了一下,随口说,“谁知道呢?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可天才一旦起了魔障执念,纵然她还什么都没做,庸人又怎么能不怕呢?”言辞凿凿,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个起了魔障的天才确有其人。从前?英婸记起这段话,天资使然,总把自己代入那个被庸人搅扰的天才,对这含义莫名的针对只有不屑与不甘,就算长大?后学会了藏拙和谦恭,学会了人情?世故,她也从未理解过庸人。直到檀潋回眸投来这一眼,奇谲峭拔,魔妄丛生?,英婸方才惊觉:原来我也是个庸人。上清宗煌煌正朔,天资出众者如过江之鲫,能走到高处的哪个不是世人眼中的天才?原来一群天才聚在一起,也有人能叫他们变成庸人。英婸的心在胸腔里砰砰地跳,她毕竟还很年轻,就算本能地畏惧忌惮,也盖不住她心里的好奇和怀疑——檀潋绝非普通修士,英婸见过太多平庸的元婴修士,修为不过是入道先后的证明,可一身气?度神?魄却?瞒不过人。“檀潋”神?魄太惊人,英婸怀疑她用的身份根本是假的!可手持知妄宫的文书,带着参加阆风之会归来的祝灵犀等人,又能叫上清宗群英云集的前?辈们本能忌惮、扣上魔名的人,能是谁呢?英婸呼吸也不知不觉地停滞了,她听见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连夏长亭都用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她意识到她失态得太明显了。“我没和你说过我叫什么吗?”曲砚浓淡淡挪开目光,望向夏长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这人三百四十天发疯,有时醒,很快又疯,侥幸把她叫醒了,没两天她又疯,曲砚浓起初还有闲心管闲事?,后来都懒得叫醒她。疯着也就疯着,反正以这人的修为,怎么也不会死的。夏长亭眼睛微微瞪大?,似乎是在苦笑,“我知道,我这样的人自然是不讨人喜欢的,你不愿意告诉我也很正常。我只是觉得‘檀潋’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曲砚浓在回忆里搜寻,夏枕玉也有伤春悲秋、自怨自艾的一面?吗?她不知道。从前?见到夏枕玉的道心劫,曲砚浓总是觉得很滑稽,夏枕玉在道心劫下变成一千一万个陌生?人,唯独不再是她自己——可这些?看起来与夏枕玉迥然不同的性格,真的和她本人没有一点关系吗?曲砚浓了解夏枕玉,可却?从来没有理解过后者。卫朝荣死后,每个人都是她人生?里的过客,再熟悉,也只是个熟悉的过客,谁也不为她停留,她也不为谁停留。“你不是说了吗?”曲砚浓对夏长亭说,“我们以前?认识。”其实夏长亭之前?只是问他们是不是认识她,但曲砚浓说得太理所?应当,再加上这个名字带来的感觉很浓烈,夏长亭即使犹疑,也慢慢地点着头,不太确定地说,“那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在你不叫这个名字之前?。”曲砚浓回答。夏长亭立刻露出被耍了的表情?,“我从出生?起就叫这个名字,难不成你还能认识上辈子的我?”曲砚浓不用做什么就已足够其人,她不以为然地抬眉,露出一个浑不在意的表情?,看上去既像是在说“当然如此”,又像是在说“耍你又怎么了”,把夏长亭气?得顾不上伤春悲秋,只是瞪着她。英婸已经收敛好动荡的心绪,扬起得体?的笑容,“两位道友,情?势危急,我们还是谨慎些?,一道下楼去吧。”走下一层楼,身后的阶梯便随之消失,等到三人站在二楼茶室时,不光是通往一楼的阶梯变成了刻满符文,三楼和顶楼也消失了。鹤车内部只剩下一个方方正正的房间,茶香袅袅,热热闹闹地挤着好些?人,闲谈声藏也藏不住,直接飞到人脑瓜前?,“……当初山海断流,根由还是在仙魔大?战。若不是几个化神?修士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此方天地怎么会崩毁?”施湛卢正坐在方桌前?,背对着通往二楼的阶梯,面?对新来的道友们激情?述说自己的论断,“如果千年前?的化神?修士们能试着和平共处,魔修们学会约束自身,仙修们学会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如今的天地还是完整的,哪还用什么青穹屏障?”即使背后脚步声一步步响起,施湛卢也没当回事?,只恨自己嗓音不够洪亮,不能衬托出自己论断的有力,言之凿凿地说,“所?以,如今地脉浮动,山河动荡,当初的化神?修士,没一个是无辜的!”石破天惊。无论是已经和他打?过几次交道的谢绿绮,还是第一次见施湛卢的申少扬四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呆滞的神?色。申少扬的目光忍不住地游弋向楼梯口伫立的身影……——施湛卢知不知道,他口中导致五域山河动荡的罪魁祸首之一,就在他身后站着呢?英婸下意识地瞥了“檀潋”一眼,后者神?色平静,没有一点波澜,好似只是听了一个事?不关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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