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他。
苍何僵硬地改口:“……皇帝陛下……奴知罪了,甘愿受罚……只求陛下开恩,求陛下责罚时不要离弃奴……”
女帝笑了一声,默许了。
众人哗然。
何其淫荡无耻的贱奴啊!用这样卑鄙的言辞恳求,求女帝在行刑时握着他的手。这哪里是受刑,简直是炫耀自己的恩宠!
皇后不悦蹙眉,他不敢扰了女帝兴致,不曾劝谏,却默默吩咐侍卫在鞭子上动了手脚。
行刑的侍卫狠狠抽在苍何脊背上,打得绫罗绸缎裂成数片,苍白的脊背上皮开肉绽,绽开一条条翻红的创痕。
苍何低着头,咬着唇,不肯出半点声音求饶。
苍何的眼前是女帝华美的衣袖,衣袖间,女帝洁净的手指正慢慢捻着那条彩绸,那条系在苍何最淫邪地方的彩绸……
苍何悄悄握紧了自己袖里的那段彩绸,几乎错觉握住了一根连在下腹的脐带——
表面上清白无瑕的姐姐,和大家唾骂肮脏卑微的小何,是凭借这个联系在一起的。
长公主救了小时候落水的苍何,现在姐姐的彩绸又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让重压之下的苍何得以喘息。
真奇怪啊,苍何居然现在才发现,彩绸不是束缚小何的锁链,而是维系小何生命的东西。
大庭广众之下,苍何的脸颊上慢慢升起两片红晕。
众人的唾骂、鄙夷,漆黑的未来,悲苦的命运,冰冷刺骨的池水,都无所谓了。
苍何跪在地上,婴儿一样蜷缩起来:让那根彩绸垂落到地上吧,让大家都知道,小何和姐姐是系在一起的。
女帝不在意苍何纤细敏感的心思。众人看见了那根彩绸,但众多猜想自然也不会当场问出。
人们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官奴小何是淫贱无耻的无名无德之徒。
对大多数人来说,王家的败落毫无预兆。
昨日,王皇后才因侍疾甚恭得了女帝赏赐。
今日,王家就被夺爵革职,抄没家产。
苍何早已看出了蛛丝马迹,下朝后迫不及待地将此事告诉了王谚。
王谚知道他是复仇,也是嫉妒。
苍何暗示说,王家已经垮了,说不定王谚死了,能激起女帝的怜悯,王家还有一条活路。
苍何一直记得王家试图谋害他,定下计策的人不死,他不会善罢甘休。
王谚静静看着这位过去的学生,突然打了个寒颤。
王谚觉得恐惧,因为听见消息的那瞬间,他心灰意冷,没有半点想到家族。
他怔怔地想,女帝心肠何其冷硬。两世的情分,在女帝心中微薄如纸,一撕即破。
王谚看着苍何紫色的眼睛,那双有一点像外孙苍云的紫眼睛。他曾经教导幼帝苍何,后来反目成仇,正如他和女帝夫妻恩爱,终于还是要劳燕分飞。
王谚最后轻蔑又怜悯地看了苍何最后一眼,他已经明白了自己和苍何的结局,但苍何还不明白。
王谚驱散宫人,转身入内室,将白绫挂在梁上。
苍云死得早,可现在有嗣子,有祭祀,王莎莎是苍云之母,也不会受王家牵累。
白绫套紧时,王谚自嘲似的苦涩一笑:好吧,至少最后有一个无辜的人得到了拯救。
苍何知道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冷如雪,坚如冰。他亲眼看见姐姐如何宠爱皇后和表亲,又如何将王谢两家玩弄于股掌之中。但他相信,他是不一样的。
直到十二月三十一日,女帝写下传位诏书,又将美酒赐给苍何。
王谚死后,宫中只有苍何拥有紫色的眼睛,苍何得意地想,也只有他配饮女帝的酒。
苍何满心欢喜地向姐姐献媚讨好,姐姐也欣然将他揽入怀中。
女帝含笑将酒喂到苍何唇边,指尖还勾着那条美丽的彩绸。
苍何乖乖地喝着,独享的美酒如此甘美,让他很快就熏熏然倒在女帝肩上。
他抓着彩绸的另一端,灵巧的手指慢慢卷起彩绸,指尖和姐姐的距离越来越短。双手相碰之前,苍何腹中忽然如刀绞火烧。
“疼吗?”女帝轻轻问。
血从苍何的唇边滴落,他茫然地看向姐姐,像莫名其妙被捅了一刀的野狗。
“萧家向母后下毒,你早就知道,却作壁上观,推波助澜。”女帝轻轻说,“母后性子高傲,可从来没有要杀你的意思。争权夺利,父母皆可杀,是不是?”
苍何满怀疑虑,想开口辩解,被血沫呛了一下,咳嗽不止。
女帝静静看着他倒在地上,咳嗽,挣扎,狼狈不堪。
“你不明白这些,这些都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女帝慢慢开口,“小何,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皇姐,”苍何艰难开口,“为什么……”
女帝垂下眼看他:“朕要死了,母后辅政,不能留下你这样的毒蛇在她身边。”
苍何看着姐姐的眼睛,姐姐眼中苍何紫色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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