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几朵薄云,被秋风吹拂得聚了又散,虽说已入了秋里,但正午时分的烈日依旧灼人,照耀着已慢慢泛黄的树林,投下斑驳的光影。有匆匆的脚步声在林中传响,两道身影穿梭其中,喘息声同身后的喝骂交杂在一起,听来很是热闹。
也不知是逃了多久,冯权感觉自己的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听身后的声音依稀还远着,便疲累的停下了步子,扶了身旁的一棵树,捂着心口急促的换气,额上大汗淋漓,头上簪着的发冠都有些歪斜了。
皇甫也忙停了下来,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摸出一方帕子在冯权面上细细擦着,“你如何了?可还能行?”皇甫焦急地询问着,冯权喘着粗气连回应他的力气都欠奉,只是不住的摇头。
匪徒追赶的声响逐渐近了,皇甫眉头一紧,也顾不得冯权状况如何了,拽起了他的手臂便向前奔去。实则他二人已经逃了许久,都累得够呛,奈何身后的匪徒紧追不舍,躲藏了几次都无甚作用,还险些被伤了,这些人不似是要打劫,更像是奔着取他二人性命来的。
跑了没有多远,皇甫被追赶着有些慌不择路,差点止不住脚步掉到河中,冯权抓着他的衣袖,脸色惨白,皇甫皱眉,他倒是还有余力逃命,可冯权已经脱力了,浑身都在发颤。
皇甫侧目望着宽阔的大河,蓦然生出一个念头,“冯君,你可会水?”皇甫急急问着。
“啊?”冯权气息紊乱,脑子都好似转不动了,他只是听到皇甫说话,却没听懂皇甫在说何事,完全是下意识地回应着。
冯权茫然失措的模样落在皇甫眼里,皇甫心道得罪了,就权当他许可了,斜了一眼已然追上来的亡命之徒,长臂一揽,搂过了冯权的腰紧跑了几步,双双跳入了大河。
河水湍急,转眼就没了二人的踪影,一帮匪徒站在岸上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子腾空的那一瞬,冯权因疲于奔命而变得迟钝的脑子才飞速转动起来。
“我……”可惜他那句话还未说完,就已经被水淹没了。
冰凉刺骨的河水从四面八方袭来,包裹了冯权的早已疲惫不堪的身体,丝丝的寒意渗入肌里骨缝,使得他整个人都变得麻木了,做不出自救的动作,身上宽大的三重衣浸了水黏附在身上沉重异常,拖着他失了知觉的身躯不断地向河底坠落,河水灌入了他的口鼻,巨大的水压击中了他的胸口,几乎将他的心脏拍停了,冯权意识飘远,想着为着什么所谓风姿穿得如此繁琐实在是不该。
冯权正胡思乱想着,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有什么身影朝他这边游来,拦住了他下落的身子。
破水而出的那一刻,冯权仰面望着高挂半空明晃晃的太阳,只觉真是生死一瞬,恍如隔世……
其实,皇甫在入水时还搂着冯权,结果他刚一入水,河流冲来,他下意识脱了手,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皇甫便连忙潜入水中搜寻冯权,找到时,冯权已经处于将要昏厥的状态了。若不是他水性不错,可能就那么把冯权丢了。
皇甫费了些时间终于是拖着人游到了岸边,想起冯权没入水中的那一幕,还有些后怕。他实在不该对自己那般自信,若他没将冯权找回岂不是害人性命,从襄武出发时他还志得意满地说让冯权放心将性命交付于他,转眼间他竟然把冯权丢进了那样的险地……
冯权躺在岸边,半个身子还泡在水里,久久都回不过神来,眼前全是在水中那千钧一发的一幕。那一刻他还以为,自己会死呢……
虽说事先在尺之璧上看到了他会落水,但那时他根本半点感触都没有,直到设身处地之后,那种被水包围的无力和恐惧,萦绕着心头的感觉真是教人刻骨铭心。
皇甫唤了几声却不见冯权应答,有些慌乱地去扶冯权。
冯权回了神,借着皇甫的力坐了起来,顿时胃里又是发胀又是恶心的,当即没甚风度的呕出一大口水出来,随后止不住的咳嗽起来。皇甫见状登时愧疚难当,轻缓地抚着冯权的后背,好让他好受一些,苦巴巴地开口忏悔,“冯君…此事,此事都是…都怪我考虑不周全,不该贸然带你入水…若不是我,你也不会,也不会…”
冯权断断续续的止住了干咳,随意抹了一把唇边的河水,抬眼看他,“我不会水。”冯权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皇甫听闻后愈发自责起来,面上满满的皆是惶恐不安,冯权却是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皇甫被他闹糊涂了,迷惑不解地看他。
“你不是问我可否会水么?”冯权似是无奈地解释着,“我不会水。”
皇甫张了张口,舌头却好似打结了一般,什么都说不出来。
冯权笑了,“你不必自责,此事因我而起,不过是牵累了你。”冯权轻声安慰着,撑着手想站起来却是浑身无力,差点又跌进水里,幸得皇甫眼疾手快地抱住了他。
冯权身上实在空乏,也不再执着,软绵绵地靠在皇甫怀里,任由他扶着自己往岸上走去。
皇甫寻了一处背风的山坡,生了火堆,将二人身上湿漉漉的衣衫褪下摊在地上晾晒着,身上只着了一条单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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