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啊喊啊,拼命朝妈妈伸出伤痕累累的手。他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懂事乖巧的好孩子,所以他懂得妈妈的无能为力,他不会贪得无厌,只需要妈妈轻轻地握一下他的手就好,给予因流血过多死人一般体温的他活人温暖的温度就好,这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温暖就可以让他像只顽强的蟑螂一样活下来。
妈妈木讷地望进他绝望的双瞳之中,缓缓闭上了眼,抱住了头,埋在双膝之间。
夏雨一直都是一个善解人意、懂事乖巧的聪明孩子,于是他慢慢垂下了手,不再挣扎。
一条幼鱼就这样死在了光明普照的海岸上。
恨,好恨。夏雨胸膛在疼痛中小小的起起伏伏,眼睛在怨恨中一点点流泪,顺着他满是淤青的脸滑落,慢慢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水洼,将他已经死去的冰冷尸体浸泡其中。
鱼已经死了,水来得太迟。尸体已经腐烂了,腐烂到心脏,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不想死,他不要死!恨,恨之入骨!他要活下去!
所以夏雨挺过来了。奄奄一息但就剩下一口气死都咽不下去,于是就这样简简单单挺过来了,活过来了。
夏雨一点一点汲取着泪洼中饱含仇恨的养分,轻轻慢慢地一呼一吸,身上的伤一点点愈合,可他不断用长长的指甲抠弄着身上的血痂疤痕不让其完全愈合。
在又一次能站起身来后,在一个烈日当头的午后寻了机会,留着一身妈妈的嫖客皮带抽出来的伤,像一只过街老鼠一般逃窜到警察局,大逆不道地举报亲生母亲家暴和卖淫。
可是妈妈是那么的镇定自若,她朝衣冠楚楚的警察掏出了数不清的红票,接着展开了她松松垮垮遮掩双乳的薄衣,嗯嗯啊啊着便侥幸免了进牢狱的灾。
这是夏雨可笑至极的暴怒。
人类的爱与人类对残虐的嗜好,根本就是一码事。
她一直告诫自己,她是爱她的孩子的,这个怀胎十月后,扯烂子宫,撕裂阴道爬出来的孩子的。
她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小小的孩子,这团脆弱的生命。他怎么会这么小,头还没有自己张开的巴掌大。他活了多久?三年,还是四年?自从和男人在一起之后每分每秒都是度日如年了,再也记不清今夕是何年。
“想吃苹果吗,小雨。”她轻声细语地问这个胆怯的孩子。
“嗯……嗯……”男孩儿还不怎么会说话,也不太能理解面前这个作为他妈妈女人嘴里发出的声音是什么意思,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单音节去回应她。
“好,好。妈妈给你削苹果吃。”女人温柔地抚摸着男孩儿的头,开心地弯了眼。
手中的苹果不知放了多久,皱巴巴的,有几处还发了棕黄,轻轻一按就有汁水溢出。女人专心致志地用水果刀一层一层削薄苹果皮,可是搁了时间长的苹果皮早就不复当初的韧性,变得软趴趴的。
削不好,为什么总是削不好?女人的气息逐渐变得粗重凌乱,她的手开始发抖,吸了太多白粉后伤的不仅有她的肉体,还有她岌岌可危的神经,她的耐心开始越来越少,专注力越来越差,她越来越急躁。
为什么削不好,为什么她什么都做不好,为什么她的人生总是一团糟!女人急了眼,恶狠狠地瞪着手里坑坑洼洼的苹果,手下再一用力,却不成想过了头,锋利的刀刃直接削破了她左手的食指,血登时潺潺流出,刺痛瞬间充斥了她早已僵化了的大脑。
好疼,好疼!为什么全都是一团糟,为什么总是她受疼!女人红了眼,猛地扭头死死盯着一无所知凝视着她手里苹果的男孩儿。
男孩儿看着女人流血的手指,不懂那意味着什么,只是呆呆地吮吸着手指。就像男孩儿也不会懂,平白无故扎进了他肚子里的水果刀意味着什么。他仅仅感受到了一种陌生的感觉,这并不是一种令人愉悦的体验,只会让他眼眶发酸、嚎啕大哭。
男孩儿没有挣扎,他只是静静地瘫倒在地上不住地喘息、哭泣,他只是深深记住了这样刻骨铭心、前所未有的情感,他只是在等是他妈妈的女人作出抉择。
妈妈捅了他一刀,她给予了他疼痛,所以,夏雨知道了妈妈是爱他的,因为恨他的人捅不疼他。
这是夏雨懵懂无知的懒惰。
在他降临诞生到这不净之世没几个年头,仍旧还稚嫩之时,也曾天真可笑的祈求过妈妈的垂怜。
是我还不够勤劳吗,所以妈妈不喜欢我?夏雨吮吸着脏污的食指这样想着,于是开始摸索着打扫收拾同样污黑腐烂的家。
可是只有五岁的夏雨太矮小,力气太弱,世界里的所有的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庞然大物。
小手什么也拿不下、什么也提不起来。他细细短短的胳膊抬不起接满水的桶,他细嫩短小的手掌拧不干喝满了水的抹布,他小巧矮短的身体够不到高大的灶台,他绵软无力的肌肉无法支撑他举起沉重巨大的铁锅。
五岁的夏雨一无是处、一无所能。
夏雨不被允许天真烂漫的童年教会了他什么叫锲而不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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